【润玉×袁今夏】你可曾见过夏代有工的玉
天上的应龙若是掉了一滴泪,地上的人间便要有一场雨。
可是九月的人间,下了一场足足三尺厚的大雪。
茫茫无际,浩浩荡荡的大雪。
雪间似乎有兽悲啼,可是那天上的应龙却再也听不见了。
润玉恍惚看见,有雪白的、毛绒绒的兽耳在纷飞的雪花里抖动。
然而,下一瞬,那乖巧的小兽便毫无预兆地朝雪地里倒去,深深地埋入厚厚的积雪中,一动不动。
润玉伸出手,指尖有雪融化,耳旁有肌肤与雪一般颜色的小少女脸上带着柔柔地笑同他耳语。
“透兄,为何要千方百计送我入重火宫学本事?莫不是……”
“莫不是什么!”上官透变了神色,脸色冰凉,眼中有锋利刀刃射向她。
袁今夏的把握可是十成十,她毫无畏惧地瞪回去,同上官透短兵相接,二人的气势于虚空之间无声而战。
战况激烈,风起云涌。
上官透虽则老道,到底是败下阵来。
他还是败给了袁今夏那颗晶莹剔透的心。
袁今夏还在信心十足地瞪着他时,上官透已然解下了自己的鹤羽外袍来给她披到肩上。
也是像今日这般浩大的一场雪里,袁今夏裹紧了上官透的外袍,坐在雪地里喝酒。
喝的是上官透的酒,醇而不烈,后劲十足。
此时她已替上官透移了蛊,蛊毒转至了她的身上。她出来看雪,他于屋内沉睡,只是她已经没有多少日子可以看到这样飘渺又盛大的风雪了。
上官透就像她闲暇时光做的一个梦,虚无渺远,堪比这场大雪。
情蛊拔除以后,他的记忆里,她将不复存在。
袁今夏喝了一口热酒,笑说自己也是他的一个不为人所知的梦罢了。
“所幸我好歹是个朝廷命官,大人有大量,不与你计较。”
“忘了就忘了吧,但是我做的那把火铳你可不许扔!”
润玉站在风雪里,远远地望着袁今夏独自抱着壶痛饮的背影。
听她念叨着他的酒,念叨着她的火铳,念叨着……他。
这都是他方才刚刚知道的事情。
魇兽倒在雪地里时,应龙的胸口忽然剧痛,他看过那么那么多的梦境,她吃过那么那么多的梦,可是却没有一个与她有关,那双灵动的兽耳被风雪覆盖,永远停留在了本该授衣的九月。
润玉的真身仍在九天月上盘旋咆哮,它的泪化作厚厚的飞雪,覆盖在再也不会醒来的瑞兽躯壳之上。
雪下了七天。
润玉在雪里站了七天,俊朗的脸颊被冻得彻底失了血色。
他看见,袁今夏坐在他的床边抹眼泪,她一点点地下定决心,决心让他活下去,决心让他忘记自己。
然后去恳求世间最好的大夫,恳求大夫为她的透兄移蛊,恳求大夫去做他最不愿发生的事情。
再然后,她听着“此生之事,梦醒之后,梦中如何,便尽都忘却。”为他剜心,替他受蛊。
她死在了他将要醒来的前一日。
也是这样的大雪,瘦弱的小姑娘裹着与她相比过于肥大的鹤羽绒披,昏昏沉沉地睡过去,再也没有醒来。
润玉坐在雪地里,仿若失了魂魄,只是一眨眼的功夫,她已经消失不见了。
或许不应该眨眼的。
他缓缓地起身。
走回那个荒凉的白日地狱。
————
三月后。
天宫易主。
天帝服毒自尽,天后被赐死。
新的天帝只一句“再也不要让我看到你。”便把原先的火神二殿下削去神籍,扔到了冥界看恶鬼。
润玉登基时,六界四海,姹紫嫣红;率土之滨,歌舞升平。
可是少了那个成日里喜爱笑闹的活泼小兽,他只觉得孤寂。
此后可是,真的没人再会悄悄地为他跳下凡间,一声不吭地移蛊了。她任性极了,以至于,令他想还,也都无处可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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